相比河朔地区及关中地区所在的黄河流域,长江流域沿江地形较为破碎,而长江各省就如同一个个不同且独立的地理单元,有着自身的政治经济中心,长江如同一条长索将其一一串起,构筑它们之间最基本的联系。
上游川蜀之地虽有广大的成都平原以给养军队,北近秦岭,大巴山,西横邛崃山,龙门山,大凉山,南接云贵高原,东引巫山,亦为险要易守之地,然其地势过于逼仄闭塞,入固不易,出亦不易也;而江左苏湖平原自衣冠南渡即是鱼米之乡,给养丰厚自不必言,但由于其与北方只以一江界险之,地势又为无垠平原。若北军破淮,则江南政权则为俎上鱼肉,坐以待毙;唯有湖广之地,西扼三峡要冲,东屏苏湖,进可以图天下定赤县,退可以保南国半壁江山,诚险地哉。今日吾等即介绍一下此处。
湖广,古称荆楚,今即湖南湖北二省,位于长江中游。湖广地区于春秋时期即得到开发,五霸之一的楚便都于郢(今荆州市)。由于其优越的地缘优势,荆楚地区自古即为四战之地。而荆楚地区以洞庭湖为界,分为湖北地区并湖南地区。
湖北地区,以江汉平原为中心,开发历史与战略地位均高于湖南地区。对踞于北地之政权而言,平定南方的最优选择即为同时攻击苏湖于荆襄地区,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其势必破(西晋灭吴,隋灭南陈)。而如果兵力不敷使用,其次之良策即先占荆襄,尔后徐图顺流而下,一举克之(魏武帝,陈友谅)。众所周知,在军事上,上游对下游有很大优势,这也是为何都于江南(多为金陵)的政权对于镇守荆襄之人相当忌惮。
东晋时期门阀政治鼎盛,当时坐镇建康的庾亮对在荆襄手握重兵的桓氏深为己患,以至苏峻历阳反叛时庾亮仍致书江州(今九江市)太守温峤不要离开驻地支援他,温峤的回书中即有那句著名的“不敢越雷池(今安徽望江)一步”。
从九江往南看是庐山,李白曾在这里高吟《望庐山瀑布》,留下了千古传唱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庐山再往南是鄱阳湖,赤壁之战时周瑜曾在这里训练水师。到了元末,朱元璋和陈友谅在这里展开了殊死对决。
回到九江,在北面白居易“翻作琵琶行”,“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留下一首全文背诵,惹得几代学子同江州司马共湿青衫。
和白居易有着同样悲惨经历的还有水浒传中刺配江州的宋江,不过这位山东大汉没有白居易的温柔,他在《西江月》中直言要“血染浔阳江口”。
九江往东,陶渊明在这里“不为五斗米折腰”,喃喃负手回到柴桑老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古代为了观察方便,常作右西左东。从九江这里开始长江再次转弯,几成南北走向,因此江左便是江东另一古称。故宫文创有一文件袋,便题曰“江左风华”。
这是湖北与东侧江左的关系,下面我们再来说下北面。
整个荆州地区像一个大口袋,襄阳就是这个口袋的出入口,它不仅是荆州的关键所在,也是全中国的腰眼。
前文我们说过,对于北方而言攻击荆襄地区是上好选择,而要打荆襄,必由之路即是从豫地攻襄阳。但从历史来看,攻打襄阳相当不易。襄阳背依岘山,位于汉水南岸,而汉水北岸有樊城屏障成犄角之势,且有鹿门山与岘山两边封锁水道,加之后方为平坦的荆襄走廊与产粮区相接,后勤有保障。如此看来似乎攻打随枣走廊成乃唯一的选择。但应当看到,随枣走廊的涢河与府河与北方唐河白河水系不通,于此进军,辎重易为人所袭且运输成本过高。
楚国在这里问鼎中原,秦国从这里攻破郢都,诸葛亮在这里“草堂春睡足”,曹操从这里“顺流而东”,蒙古人占领了襄阳,一路打进南宋……拥有了襄阳几乎等于拥有了荆楚,唯一可能失败的原因是那一晚著名的东风。
对于西面,江陵城则扼守出川咽塞,监控宜昌,自身经济也相当繁荣,一直都是南方政权都城的第二选择。当年梁代末期君主即在此建立小朝廷。南方的话,自古即有守长沙不足以蔽江陵,守江陵足以蔽长沙之说。
关于这点我们将在下期详细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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