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评论崔国发文化的看护与雕镂评

神州散文诗散文诗新高地读写园地

文化的看护与雕镂

——评风荷的《传统建筑的诗意之美》

崔国发

风荷将中国传统建筑的精妙融入写作,无意之间拓展了当下散文诗的表达空间,也丰富了她的审美之维。他笔下的瓦当、砖雕、藻井、门墩、影壁,从多彩的立面展示了建筑与文化厚重、朴拙而繁复的意蕴,有着历史的幽深和骨骼的质感,以及生命本真的言说。她的作品将传统建筑与情感结合时所产生的几何形态,赋予古雅的诗意以现代的内涵,善于在触及灵魂的雕刻中,精微绵密地建构空间的诗学,为众神看护的建筑找寻到了一处文化的栖所--这便是我对她的散文诗组章《传统建筑的诗意之美》(载《星星˙散文诗》年第8期)进行文本细读之后,所得出的一种诗美与价值判断。

风荷的散文诗首先注重诗意建构。传统建筑既是她写作的一种资源,也是作者在诗意里追寻并寄托精神性的一种客体。从这个意义上说,建筑不仅仅是一个人居住的场所,它们也不仅仅只具有形式美感,而是一座座有风神、有韵味、有境界的空间,更是诗人的诗意空间、情感空间、文化空间和心灵栖居的空间。作为中国文化名片之一的传统建筑,不仅凝聚着大国工匠的审美智慧,也成为触发风荷诗情的物化形态,以及展开诗思的呈现方式。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文学评论家杨匡汉先生曾在论及缪斯的空间结构时说的话:“诗性的时空运动为作品的结构提供了自由活动的场所”、“给定一个空间,如果不营造相应的结构,诗性也游荡不起来,各种诗性的元素无法组合为一个完整的有机体。”诗人风荷或“从浑厚的意境里读取瓦当”,接受神的旨意;或在青砖上雕山水、花卉、人物等图案,“用骨骼垒砌的墙,见证日月”;或从敦煌的藻井上感知千古文明,“飞扬诗意,也怀一颗菩提之心”;或在门墩上站着望远,坐着思忖。“辨认命运的方向,思绪会由近及远”;或翻阅一座座雕刻精美的影壁,“如同打开折合的诗句。”正是作者借助于瓦当、砖雕、藻井、门墩、影壁等感性媒介物,建构其散文诗的感性框架和浓缩的诗意空间,才使这组散文诗的诗性实现了从无机到有机的“构型”,进而组合成一种“有意味形式”的部分和整体,让散文诗在建筑的“点线面体”空间秩序上促成主客关联、纵横交织、创化聚合,传统建筑的诗意之美亦跃然纸上,成为一个心灵腾娜流转的空间,情感琴瑟共鸣的空间,物质与精神、历史与现实、感性与知性合一的空间。

风荷的散文诗的诗性品格,还体现着对传统文化的看护。她的诗意化表达与精神性构建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如《瓦当》的文化看护,“一道风景,在历史的铜镜里。/瓦当用低垂的姿态,成记宫观,殿阙,陵厩,关仓之名。/或着吉语,多作篆书,随势诎曲,字形古异。”涉及到的是历史文化;“或许,想过打坐。/像一尊佛——/从未央宫走来,高于季节。”涉及佛教哲学;“朴拙而又精致的手势,具备担当,料定能应付檐上的风雪寒霜。亦如一面旌旗,擎着不变的誓言。/美就在这里。”内蕴中国传统文化的担当精神,而又与建筑文化中“瓦当”的特性息息相关。《砖雕》写道:“而自然的鸟语花香,呈现形而上的美好。”砖雕以及砖雕上的鸟语、花香,包括《藻井》中彩绘的祥云、宫殿、寺庙、菩提、石窟、莲花、蟠龙等,看似都写感性事物,与佛禅有关的感性物,但风荷的文字却超越了感性的表面性,“形而上的美好”、“干净的呼吸”,触及到了一种用语言很难直接表述的东西,乃为一种形而上之思。《影壁》这样写道:“从喧闹中退出。/拥抱安静,一场柔滑,一场波澜不惊”、“挡孤魂野鬼,抵外来野风。/挡外人的视线。/让陌生之物在影壁之前停留。”诚然,在现代工业文明冲击、环境污染的影响与市声嘈杂的氛围下,在人的主体价值被肢解、精神家园遭遇荒芜的严峻挑战之下,人类如何退出喧闹、祈祷吉祥、守护心灵的安宁与人格的圆融,而一道影壁似乎成了少数唯心论信奉者精神的守护神,但诗人却又如此叩问:“何以用一道影壁来隔开时空。来慰藉一颗静默的心?”风荷的散文诗,便是这样的通过现实与心理之间的张力,来看护存在与现场的实质。《门墩》则直接写“看护”:“凡是与皇家有关的地方,门墩大多数是汉白玉的狮子,威风凛凛。/不管是富庶或贫穷,门墩拥着自己的一小片江山。/避邪驱恶,守门看户。”避邪驱恶虽岂是“门墩”所能守护,但在这里,诗人所涉及的又何尝不是传统文化中的宗教性体验与道禅悟灵的文化诗性的旨趣呢?文化与历史、感性与理性、想象与激情、物理与心理之间形成的张力,以及缪斯所看护的不可言说者,都会影响散文诗的具体操作,波及到传统文化的深层结构。作为记忆深处较早的遗存,传统或古老的建筑,于文化看护的语境里,找到了它的隐喻性。近年来,上海作协、文学报社、《上海文化》杂志社多次主办了“城市、建筑与文化”诗歌散文大赛。主办单位征稿启事云:“建筑是物化的记忆,是人类沧桑历史和多样文化的积淀。站在一座穿越时间的古建筑前,人们得到的不仅是美学的满足,还能穿透时间的迷雾看见历史的痕迹,人类的憧憬。果戈里说:‘建筑是世界的年鉴,当歌曲和传说已经缄默,它还依旧诉说’,没有哪一种文化形态能够像建筑这样,超越时间和媒介的限制,如此长久直接地震撼人类的心灵。”说得多好啊!读了风荷的传统建筑文化题材散文诗,我且强烈地感到,这番话,完全可以借用评说风荷这组散文诗的美。

风荷散文诗的高妙之处,还在于雕镂灵魂。在泥土中煅烧之后的瓦当,被雕刻出“圆形,或半圆形,如时光之鳞”“翘檐的造型,独具匠心”,那些动物的图案亦栩栩如生,犹如人的高贵而丰富的灵魂;砖雕本身即是雕刻的艺术品,这种雕镂不仅是外在的圆润、精巧和纤细,不仅仅是手法的玲珑和剔透,也不仅仅是风格上的形象简练,风格浑厚,大刀阔斧,而是通过“龙凤呈祥,和合二仙,三阳开泰,麒麟送子”等,从中华传统文化中汲取精神养分,滋润我们的心灵和我们每一个人的想象世界;通过“松柏,兰花,山茶,菊花,荷朵,鲤鱼,反复跃动的山光水色”,表现自然与人内心的和谐;通过“让目光找到古老的家园”,让“唱小曲的人,倚墙回味着爱情。”通过这种情感的重构性,诗歌让自己成了一种“流动的建筑”,爱情的回味,不是感染力的强度而是通过感染力的强化而使心灵被照亮的程度,以及人的灵魂被雕镂的深度。同样,藻井的彩绘与雕刻,也不在于它的细节、装饰和技艺,诗人更看重的是灵魂的“高远深邃”,“将高迈的星空种下,将净身的云朵种下”是诗人的理想。而“门墩,记得一场风雨的身世。/门墩,见证一个家族的相亲婚丧嫁娶。人间冷暖都刻在它的额上。/阳光一点点亲近它们,灰尘也留下了指纹。”本身便与灵魂的事有关,故事里的人文景观楚楚动人。“当影壁爬满绿色的植物,寂谧中透着繁茂,那才更好看,也描绘着心情和憧憬。”也许影壁未必真能给人带来吉祥,但它一旦爬满繁茂的青藤,那好看的绿色则是生命的绿色,灵魂便可在最需要慰藉的时候得到些许安宁。法国科学哲学家、文学评论家、诗人加斯东·巴什拉在他的《空间的诗学》中说:“我们的灵魂就是一所房子。”他进而认为,空间并非填充物体的容器,而是人类意识的居所,建筑学就是栖居的诗学。我们诗意地建构家屋,家屋也灵性地建构我们。拥有“诗人建筑师”美誉的法国著名建筑设计师保罗˙安德鲁的长篇小说《房子》也提出了有关生命、时间、空间的本质问题,他笔下的房子是一个足够存身的地方,也是一个可以让灵魂与身躯静静地感受天、地、人的空间。之所以引用两人的话,是想从另一个侧面印证,风荷的散文诗通过对传统建筑题材的书写--意境的创意设计、情感的栖居寄托、文化的忠诚看护、诗美的空间营造、灵魂的深切雕镂、精神的气息流转--她以一个诗人的敏感、温情与深意,使我们从传统建筑中看到了人与物、美与真、情与理的内在联系。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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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之缅怀”有奖征文活动启事《神州文艺》“签约作家(诗人)”()招聘启事作者简介崔国发(-),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的著作有:散文诗集《黎明的铜镜》《鲲鹏的逍遥游》《黑马或白蝶》《水底的火焰》《红尘绿影》,诗论随笔集《审美定性与精神镜像》《中国散文诗学散论》《散文诗创作探微》《诗苑徜徉录》《香港诗魂》,散文集《铜都溢彩》(合著)等。获《中国校园文学》散文奖,《芳草》诗歌奖,《散文诗》刊第五届中国散文诗大奖,全国报纸副刊好作品评选二等奖(报告文学奖),安徽省文艺评论年度推优著作奖。现居铜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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